△西盟佤山。 (吕禾 摄)

●苏 然

阿佤群山上的雨，有一种绵绵的美，常常一下就是几天。我常常坐在夏雨连绵的窗前，放眼群山。在阿佤山的群山间，它们似精灵，滋润土地，饱满河流，葱绿山岗。

雨，连绵不绝地下着。我在西盟的二十余年时光里，它无数次地亲近我，又远离我。于是，我在思念中写下了《阴雨绵绵，思绪无边》的诗歌：

那些直的、曲的、细细密密的注脚/连绵不绝，亲近佤山/自然、清新、柔软，摇摇欲坠/阴雨绵绵，思绪无边……在彩云之南，群山之上/平平淡淡的村庄/长着水灵灵的瓜果、蔬菜/这些生活的小光芒/细小的脚趾，像蚯蚓钻进土地/不痛不痒、不紧不慢……

最令我难忘的是1997年那场旷日持久的雨，那是我有生以来遇到下得最长久的雨，我在日历上一天一天地记着，它从8月2日一直下到8月15日。这样连绵的雨淋湿的不仅是阿佤群山，我想很多人的内心也被淋得湿漉漉的了。我的衣物散发着霉味，房间散发着霉味，就连我身上也散发出了霉味，我不得不用八号铁丝编了半个椭圆的罩子罩在电炉上，把一些衣物和我仅有的一双皮鞋放到上面去烤，等我上了个卫生间返回来的时候，皮鞋已蜷缩成团，陪我走过多少泥泞和风雨的皮鞋就这样完成了它的使命。那年8月15日的中午，阴雨散去，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，忍不住在心里记下了《八月十五日我见到了阳光》：

连日的阴雨之后/一片金灿灿的阳光/开始造访/湿漉漉的佤山/它强行吸走了/地表的汁液、颤动，以及霉变的空气……

那些雨，连绵不绝的雨，日复一日地落在佤山。就像此时，小城的一切都被绵绵的雨帘遮着，空气是湿润的，土壤是湿润的，心情也是湿润的。有很多麻雀栖落在我的院子里觅食，它们跳跃的影子里装满着在晴朗的日子里飞翔的梦。

“梧桐更兼细雨，到黄昏，点点滴滴。”李清照的这句词是婉约、迷惘的，但我内心澄澈。雨，依旧下着，而我，在雨中追寻，在雨中憧憬，在雨中忘记或记起人生的许多人和事，并在忘记或记起中去感悟人生，去缔造生命绵延不绝的价值。